1927年8月1日，南昌起义揭开了中国共产党独立领导武装斗争和创建革命军队的序幕。鲜为人知的是，南昌起义的队伍中，有一支由消防队员组成的进步武装力量。
中国消防博物馆近期两次赴江西南昌调研，先后到南昌市西湖区消防救援大队八一消防救援站、南昌八一起义纪念馆等单位了解情况，查找相关文献和影像资料，整理还原出珍贵的历史片段：1927年8月1日，南昌市公安局消防队官佐和长警在朱德领导下参加了南昌起义，起义后被整编入人民军队。
新中国成立初期的江西大旅社（南昌起义指挥部旧址）
江西消防组织始于清末。光绪二十九年（1903年），南昌创立警察总局，但未专设消防队。光绪三十四年（1908年），警察总局下设警务公所，由行政科负责治安、户籍、消防等事项。宣统元年（1909年），改设巡警道。宣统三年（1911年），巡警道改称警视厅（厅址在总镇坡），开始下设消防队。民国初期仍沿用清末体制，设置警视厅，并建立警务课，负责巡警、户籍、卫生、消防等警务工作。1913年，警视厅改称省会警察厅。1916年，根据中华民国内政部颁发的《各省整顿警政大纲》，江西省增设警务处，省会警察厅隶属于该处。虽然警政机构变更频繁，但消防队自设立后一直保留，队址在总镇坡。1926年冬，中国共产党与中国国民党第一次合作领导的北伐军攻克南昌后，对省会警察厅及部分县警察局进行改组，1927年1月改省会警察厅为南昌市公安局，下设消防队。根据《内政年鉴·警政篇》有关记载和江西省档案馆藏民国警政资料推测，当时的消防队员有140名左右。1927年4月12日、7月15日，上海、武汉等地发动反革命政变，第一次国共合作全面破裂。中共中央在汉口召开临时政治局常委会议，决定在南昌发动武装起义，并指派周恩来为起义领导机关前敌委员会书记。起义前夕，我党所掌握的武装力量包括，贺龙领导的国民革命军第二十军第一师、第二师及直属部队约7500人，叶挺领导的国民革命军第十一军第二十四师5500人及北伐时期原叶挺独立团扩编的国民革命军第二十五师3000人，蔡廷锴（未参加起义）领导的第一军第十师4500人，以及朱德领导的国民革命军第三军军官教育团部分学员和南昌公安局2个保安警察队、1个消防队400余人的军警联合武装。早于1927年1月，朱德按照中共中央军事部的指示来到南昌，被云南陆军讲武堂学友、国民党江西省政府主席朱培德任命为国民革命军第五方面军总参议、第九军副军长，创办了第三军军官教育团并任团长，4月9日又兼任南昌市公安局局长。他一方面在教育团宣传革命思想，培养革命武装干部，另一方面对公安局进行整顿，调整主要机构，改编了保安警察队和消防队，创办起警官教导团，有计划地宣传引导，并对保安警察和消防队员进行武装和军事训练。朱德当时的警卫员刘刚就是从消防队选调的。1927年6月，朱培德驱逐共产党员出境，朱德辞职离开南昌。7月，朱德秘密返回南昌准备发动起义，提前收集敌军情报、了解城防部署，并联络召集军官教育团部分学员和公安局官警，壮大力量，做好起义准备。保安队和消防队熟悉南昌城内街道和建筑物情况，在起义中为主力部队担任向导，参与武装战斗，看守缴获物资，协助攻占卫戍司令部救出被拘捕的100余名革命同志，发挥了积极作用。《南昌市志》记载：“南昌市公安局在伪省政府对面。起义军占领了江西省政府后便将缴获的枪械堆放在对面南昌市公安局院内，并对省政府的财产和公务人员加以保护，以待接管。”开国上将萧克起义时在第二十四师第七十一团，他回忆：“一听枪响，我们就如下山猛虎，一下子冲进天主堂和学校里，敌人撑不住了，仓皇爬上城墙，企图逃跑。可城墙上早已布置好了工人纠察队和公安局的警士，他们用轻重武器一起阻击，敌人又退回原地。我们把敌人团团围住，天快亮时，一个营的敌人全部被缴械。经过4个多小时的激战，各路友军也大获全胜，我们占领了南昌。”南昌八一起义纪念馆所展示的《南昌起义前党所掌握和影响的兵力概况表》有明确记录，南昌市公安局警察队400余人在朱德指挥下参加起义战斗并在起义后编入第二十军。起义开始后，彭干臣（曾参与指挥上海第三次工人武装起义，后为中央军事部军事委员会委员）率部占领南昌市公安局及其哨所，在公安局设立卫戍司令部，次日被任命为公安局局长兼卫戍司令，对全局官警包括消防队进行整编，配发武器，与工人纠察队配合在城墙上拦截逃跑的敌军，在城区巡逻维持治安，搜查残敌，打击犯罪，扑救火灾。
时为南昌市公安局消防队队员张秉泉、保安一队队长汪宪章回忆：“我们全局官警和消防队的同志，就在警局内集合整编。那天下午召集大家，接着就编队，由青年、壮年的警士混合编成几个连，至晚上七八点钟才整编完毕，并配发枪和子弹。编好的队伍有两三百人，当晚进省政府内住一晚，第二天早上8点钟离开南昌，12点钟走到莲塘，下午过沙埠潭河。我们公安局全部人员是跟贺龙将军警卫团走的。许多人跟着起义军一直到了广东。”
战斗历经4个多小时，歼敌3000余人，缴获大量枪支弹药，占领南昌城。当天上午，举行了由共产党中央委员、各省区特别市和海外各党部代表参加的联席会议，发表了《中央委员会宣言》，通过了《八一起义宣言》，提出“打倒帝国主义”“打倒新旧军阀”“实行耕者有其田”等革命口号和纲领。因敌以重兵进攻南昌，起义部队于8月3日至6日陆续撤离南昌。从上述张秉泉、汪宪章两人的回忆中可知，整编后的消防队员跟随贺龙警卫团从南昌撤退，向南转战至广东。《江西省公安志》明确记载：“1927年8月1日，消防队青壮警员被编入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南昌起义部队，离开南昌随贺龙警卫团开拔。”目前，对当年参加起义的消防队员已很难查找到姓名和去向，所知的消防队员刘刚、张秉泉均已过世。消防队加入起义队伍，说明人民军队力量构成在建军伊始就包含着成建制的消防队进步力量，在人民军队组建之初就蕴含了消防基因。据《中国消防通史》记载，人民军队的消防组织最早出现在20世纪30年代工农红军长征中。为了有效应对反动武装和特务纵火，红军组建随军消防队加强警戒和巡逻，“每个连指定一个排为灭火排，每个营组织一个专门的灭火机构，分运水组和扑救组”。消防队参加南昌起义，并与随后的红军消防组织有序承接起来，历史脉络清晰，意义重大，为消防队伍增加了一笔宝贵的历史积淀，值得进一步考证和探究。●作者：中国消防博物馆 周海滨 王冰
●来源：中国应急管理报2024年8月1日八版 原标题《南昌起义中的消防队员》责任编辑：刘祖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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