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转载自《纽约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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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詹涓

文：纽约华人资讯网主笔 詹涓

在川普感染的消息传来后，他每天的健康状况和出院的消息不可避免成为世界各国的头条新闻。但必须记住，川普并不是目前美国唯一的新冠感染者。疫情开始至今的大半年时间里，美国已有740多万人感染，目前住院人数达3万多名。

就像他领导的白宫放松了对疫情的警惕一样，这个国家目前的疫情又开始抬头，自9月中旬以来，新冠病毒感染病例已经呈上升趋势。最近7天新增病例达到近两个月来的最高水平，住院人数自7月以来出现首次上升，目前平均每天报告超过4.2万个新病例，每天有700多人死亡。

最近的增长似乎并不是由任何一个州驱动的，而是在全国大部分地区同时上升，目前有34个州的7天平均水平高于一个月前。部分地区情况格外糟糕，又已经出现了纽约4月份时的情景，在威斯康辛州的一些医院里，病人只能躺在走廊里。

专家警告说，美国应该为未来几周和秋冬几个月可能出现的新冠疫情激增做好准备。部分问题在于，美国从一开始就从未真正遏制过新冠病例。试想一场像森林大火一样的传染病：当部分森林仍在熊熊燃烧，到处都是小火苗的时候，要控制病毒将是非常困难的。这个国家每迈出重新开放的一步，每一次没有认真采取预防措施，都是冒着一场大火的危险。

白宫并未敲响警钟

现在对于白宫出现的新冠感染集群，时间线已经基本清楚：9月26日白宫举办了一场提名最高法院大法官艾米·科尼·巴雷特（Amy Coney Barrett）的活动，多数与会嘉宾未戴口罩，多名共和党高层官员、川普选战核心圈、白宫工作人员和记者在后续一周里陆续检出新冠阳性。

这场活动以及白宫后续的反应说明，白宫似乎一直相信自己与病毒绝缘，认为自己可以从美国疾病预防与控制中心（Centersfor Disease Prevention and Control，CDC）的种种公共卫生指导方针中豁免——这种心态似乎也在美国众多民众身上有所体现。

CDC表示，人们在公共场合时应该戴口罩。但人们很少看到川普总统戴口罩，他还常常嘲笑别人戴口罩。在白宫的一场新闻发布会上，川普要求一名路透社记者摘下口罩，称他戴口罩只是为了“政治正确”——但这名记者坚持继续戴着他的口罩提问。

彭斯的前国土安全和反恐顾问奥利维娅·特罗耶（OliviaTroye）告诉记者，如果白宫工作人员在会议上戴口罩，总统有时会批评他们，并要求他们把口罩摘下来。（特罗耶最近辞去了新冠工作组的职位，并宣布她将投票给拜登。）

几个月来，白宫西翼正式鼓励佩戴口罩，但没有强制规定。在东翼，口罩是必需的。工作人员说，参谋长马克·梅多斯（Mark Meadows）从不戴口罩。

CDC还建议，病毒检测呈阳性的人如果没有出现症状，应在检测呈阳性的10天内隔离，如果出现症状，则应在出现症状后至少隔离10天。与新冠检测呈阳性的人有过密切接触的人，则应在接触后隔离14天。隔离是阻止病毒继续传播最有效的手段。CDC对密切接触者的定义是，与某人在6英尺以内接触15分钟或更长时间，或者与后来被诊断为新冠的人拥抱或亲吻过。

布朗大学（Brown University）公共卫生学院院长阿希什·贾哈（Ashish Jha）表示，知名政界人士似乎认为，这些公共卫生规定并不适用于他们。

总统和副总统都未按照CDC的要求进行隔离。副总统彭斯坐在犹他州共和党参议员迈克·李（Mike Lee）的正前方，距离北卡罗来纳州共和党参议员汤姆·蒂利斯（Thom Tillis）只有几英尺，这两人都已经在上周五宣布他们的病毒检测呈阳性。但彭斯不仅没有进行隔离，在周一下午还飞去盐湖城参加竞选活动。贾哈说：“事实上，相比许多工人，副总统彭斯隔离要容易得多。他还能完成90%的工作。如果你让一个按小时计酬的工人隔离两周，他们会失去工资。”

而川普在上周四得知他的高级顾问霍普·希克斯（Hope Hicks）检测呈阳性，自己的快速筛查结果也为阳性后，仍然坚持去了新泽西参加他的筹款活动，并导致几十名共和党捐款人受到了暴露的危险。周日下午，他甚至短暂离开沃尔特·里德国家军事医疗中心（Walter Reed National Military Medical Center），乘车向支持者挥手致意。乔治·华盛顿大学医学院灾难医学主任、沃尔特·里德医院的主治医生詹姆斯·菲利普斯（James Phillips）说，他车上的总统和特勤人员都戴着口罩，但这可能不足以自保。

菲利普斯在推特上写道：“那辆总统SUV不仅防弹，而且密封严密，能防止化学武器袭击。新冠病毒在车内传播的风险跟开刀做手术一样高。为了配合总统来这么一场完全没有必要的‘欢乐行’，车上的每个人都必须被隔离14天。为了一场政治秀，他们可能会生病，他们可能会死。川普命令他们冒生命危险。这是精神错乱。”

杰哈说，政治领导人必须认真对待戴口罩、保持社会距离、隔离感染者和接触者这些基本的公共卫生政策。他说：“当我们的领导人亲自践踏公共卫生信息的时候，他们是在向美国人民发出了一个非常明确的信号，那就是这些东西实际上没有那么重要。我认为这是750万美国人被感染、21万人死亡的最主要原因。”

白宫不仅未能保护好总统和工作人员免遭病毒侵袭，也没有积极进行流行病追踪，避免这场超级传播事件进一步扩大。

多方消息来源称，CDC已准备了一支白宫接触者追踪小组，但尚未被要求动员起来。川普最近几天在明尼苏达州、俄亥俄州和新泽西州举行过选战活动，当地官员表示，他们还没有收到白宫的消息，主要靠自己努力寻找可能接触到这种病毒的人。在目前已确认感染的三名白宫记者中，有两人说白宫根本没有联系自己，他们是自行在做自我隔离。

一名州公共卫生官员在一封电子邮件中对专业医药媒体STAT表示：“民选官员无视公共卫生指导方针，这令人非常沮丧。这不是我们希望在公众面前看到的行为模式。”

这位官员补充说：“连孩子们都在为公共卫生做出牺牲，而我们的民选官员对指导方针置之不理。这表明有些人不屑于关注周围的人。”

错误一犯再犯

今年夏天，美国新冠肺炎病例和死亡人数激增是由多种不利因素造成的：各州重新开放，各种假期扎堆。人们聚集在酒吧、餐馆、朋友和家人家里庆祝。问题是，这些地区的新发疫情曲线从未平坦过，这导致社区传播风险暴增。数百万人生病，数万人死亡。

如今，美国似乎也在朝着同样的方向前进。美国的日新增病例达到近两个月来的最高水平，COVID Tracking Project数据显示，最近几天移动均线一直在4.2万人以上。与上周相比，美国只有得克萨斯州、密苏里州和南卡罗来纳州的新增病例有所下降。而与一个月前相比，目前有34个州新病例的七天滚动平均值有所增加。

更令人担心的是住院数据。最近因冠状病毒住院的平均人数自7月以来首次出现上升。过去一周平均约有3万人入院治疗，较前一周增加了2.4%，这是连续八周下降后的首次上升。

此外，尽管美国的每日死亡人数仍在下降，但“下降速度似乎有所放缓，”COVID Tracking Project在上周四的一篇博客文章中说。

在威斯康辛州的一个地区，一位卫生保健专业人士警告说，社区“正接近危机”。

该州格林湾贝林医院急诊科医务主任保罗·凯西（PaulCasey）医生说：“我们在布朗县看到的这种激增应该给住在这里的所有人敲响警钟，让他们知道我们的社区正面临着一场危机。”

最近几周，威斯康辛州7天平均每天新增感染人数大幅上升，从8月底的600人上升到10月4日的2892人，创下历史新高。

另一方面，由于官员们面临来自企业的压力，各州再次开始扩大营业范围。专家们担心，由于美国抗击新冠肺炎的战斗已经进行了七个多月，作为一个整体，美国人的心态已经厌倦了再小心翼翼地保持社会距离。

专家担心这一切将再次发生：各州取消限制，人们渴望回归正常，感恩节和圣诞节即将来临。美国可能正处于重复同样错误的边缘。从病毒传播规律来看，秋冬季的疫情爆发可能会比春季更严重。这不仅意味着更多的感染和死亡，还意味着美国人回归正常的希望再一次受挫。

想想佛罗里达的情况。上个月，该州重新开放了酒吧，最近又重开餐馆，尽管这些室内空间存在高风险。此前，佛罗里达州曾在6月份开设了酒吧，专家说，这些酒吧在很大程度上要对该州今年夏天疫情大规模爆发负责。随着佛罗里达州现在重新开放，它的新冠肺炎病例数量大约是6月初的两到三倍，而且这个州的高检测阳性率表明，可能仍然有很多病例尚未被检出。在最近这场大火还远未被扑灭的情况下，这个州已经忙不迭开始火上浇油了。

这就是美国大部分地区正在做的事情，他们正在条件尚不具备地情况下匆忙重新开放学校和室内餐饮娱乐场所。

餐馆和酒吧已在全国各地重新开放。专家将这些室内环境描述为新冠传播最糟糕的空间：人们长时间紧密地聚集在一起;他们吃吃喝喝时不能戴口罩；空气不能像室外那样稀释病毒；酒精会使人们进一步放松警惕。正是对所有这些风险的认识，使得许多州在夏季疫情爆发期间缩减并关闭了室内餐饮和酒吧。

不过，这一次还有另一个主要变数：学校重新开学了。尽管对于低龄儿童如何传播病毒仍未得到充分认识，但已经有报道称，学生和教师有可能在课堂上相互传播病毒。

一些专家对高校提出了更严重的担忧。大学生不仅可能在教室里传播病毒，他们还出现在酒吧、俱乐部和室内餐厅，在宿舍聚会。

就目前而言，好消息是年轻人群患新冠后出现重症和死亡的可能性更小。但是年轻人仍然可能因冠状病毒而严重患病并死亡——如果他们中有足够多的人被感染，最终可能导致更高的死亡人数。而且年轻人总可能与他们的老师、父母和祖父母互动，导致他们感染。

寒冷季节即将来临

几个月来，专家们一直担心秋季和冬季会导致更多的疫情爆发。更冷的气温将有可能促使人们呆在室内，由于通风不良，病毒更有可能在室内传播。（有利的一面是：这可能会对美国南部地区产生相反的影响，在那里秋冬季更适合户外活动。）

随着感恩节临近，随之而来的是圣诞节、光明节和新年，来自全国各地的家人和朋友可能会团聚在一起。这包括大学生，他们可能带着病毒，从新冠热点地区回到家中。这会导致疫情的传播范围比美国迄今为止看到的更广。

除此之外，随着流感季节与新冠传播迭加，这可能会给卫生保健系统带来压力，阻碍医院治疗新冠患者和重症流感患者的能力，并可能导致更多死亡。

传染病研究与政策中心（Center for InfectiousDisease Research and Policy）主任迈克尔·奥斯特霍尔姆（MichaelOsterholm）说：“秋季的数字可能会大幅上升。可能会远远超过今年夏天6.5万或7万的前峰值。我认为今年秋天将会创下疫情最大的高峰。”

还有时间采取行动

这些都不是一成不变的。专家们一次又一次地强调，美国仍有时间采取行动，以免重蹈今年疫情之初的覆辙。

美国食品药品管理局前局长戈特利布（Scott Gottlieb）博士周一表示，美国的应对措施与世界其他地方相比相形见绌。但他表示，哪怕采取并不激进的措施，也能控制疫情肆虐。

戈利利布强调，美国的新冠疫情在秋冬季节可能会大幅增加，“我们将度过难关，是的，我们终将度过。问题是，在这个过程中，我们要承受多少死亡和痛苦，以及经济方面的挑战？作为一个整体，我们是否想采取一些简单的、集体的行动来保护那些对我们来说重要的东西？人们在反复谈论开办学校的重要性，却又反对戴口罩，这样怎么可能击退疫情呢。”

预防这一切，无非是老生重谈：加强检测和接触者追踪以隔离感染者，对其密切接触者进行隔离，并在必要时实施更广泛的限制措施。更为谨慎的分阶段重新开放。每个人都负起责任来，戴好口罩，遵守社交距离。

事实证明，这些举措在美国行之有效。在经历了今年春天的大规模疫情爆发后，纽约和马萨诸塞州等州已经通过此类政策遏制了疫情传播。旧金山等城市也通过类似的努力避免了严重的疫情爆发。

“导致新病例的原因并不神秘，”波士顿大学医学院传染病医生、特殊病原体部门的医学主任纳希德·巴迪利亚(NahidBhadelia)表示。“问题是，人们能不能做出取舍。”

任何设施重新开放都会增加感染率。有些地方的影响很小，甚至可以忽略不计，比如公园。有些是更大的威胁，比如酒吧和室内餐饮。有些可能会带来潜在的高风险，但对于社区来说这样做似乎是值得的，比如学校。

在这种思路下，为了重新开放学校和其他对社会更重要的场所，就有必要禁止开设酒吧或室内餐厅。与此同时，政府可以向关闭的企业提供救助或其他金融支持。

“对我们来说，作为一个社会，为了能够送孩子上学，我们必须在其他领域做出艰难的决定和牺牲，”爱荷华大学（University of Iowa）的流行病学家豪尔赫·萨利纳斯（JorgeSalinas）说。“我们不可能拥有一切。”

但或许美国将继续放任下去。美国对新冠病例和死亡的接受程度似乎已经远远高于其他发达国家。川普看来对此感到满意——最近他表示，新冠病毒“几乎不影响任何人”。

如果这种情况持续下去，美国将继续面临数以万计可预测、可预防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