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想录39 || 成尚荣：人工智能时代，我们互相拥抱信任

猜想与预测是人们对未来的想象与期盼。尤其是在人类文明进步的关键时刻，猜想与预测更丰富更旷远，往往会催生动人的涌现力，进而推动科技发展，使人类文明进入新形态、迈上新阶段。早在20世纪60年代，美国人工智能史学家帕梅拉·麦考黛克在人工智能初露锋芒并伴随争议之时，就凭着60余年的观察以审慎乐观的态度呼吁：“希望我们都能把人工智能当作一种神圣的信任来对待。”最近，人工智能企业竹间智能创始人兼CEO简仁贤也作出预测：“2024：人工智能迈进应用爆发之年。”

如今，这些猜想与预测在中国大地上开始实现。2024年政府工作报告明确提出，大力推进现代化产业体系建设，同时强调要深化大数据、人工智能等研发应用，开发“人工智能+”行动，打造具有国际竞争力的数字产业集群。同样的猜想与预测也正在中国教育领域实现。教育部部长怀进鹏在2024年全国两会期间的新闻发布会上提出，未来将致力于培养一大批具备数字素养的教师，把人工智能技术深入教育教学管理全过程、全环节，让青年一代更加主动地学，让教师更加创造性地教。当前，无论是大学还是中小学，应用人工智能推进教育教学改革的行动正在兴起，所以我们要围绕数字素养建立另一种自信，拥抱信任，这是中国教育改革的新理念、新行动。

我们应该拥抱这样的信任：AI正在重塑世界，也会重塑教育。人工智能已具备改变人类生活和工作方式的能力，也必然会改变人类的交往方式、教学方式，进而重塑教育。需要说明的是，重塑教育绝不是抛弃教育现有的一切，从头开始，而是抛弃传统落后的理念、内容、方式和手段，让青年一代更主动地学，让教师更创造性地教，最终改变育人方式。我们乐观地期待，人工智能的加入将会丰富“有理想、有本领、有担当”的时代新人的内涵，使学生成长呈现出新样态。

我们应该拥抱这样的信任：对人工智能的态度和应用，关键在于重塑人机关系。人机关系的实质是“人机对齐”。所谓“对齐问题”，是指行动与目标的不统一。在人类史上，“对齐问题”一次次带来困扰。随着人工智能的出现，“人机对齐”也会成为难题——AI可以打败世界上最好的棋手，我们却不知它是如何打败的。由此带来的问题是：随着人类越来越依赖AI，我们能让它更好地为人类服务吗？其间的风险真的可控吗？解决这些问题的关键是人类要放下轻慢与傲慢，以尊重、信任为前提重塑人机关系。良好的人机关系应是互相帮助相互促进的关系，人与机器实现共生共长。当然，人工智能也会发生偏误以至错误，因此在人机关系重塑中要避免完全依赖它，要抵制自己的惰性和惯性，占据主体和主导地位。

我们应该拥抱这样的信任：人工智能时代，教育既面临变局也会获得新机。为此，我们要改变标准化教育，要基于人的差异性，利用人工智能促进学生个性化学习，培养学生的兴趣、爱好和特长，促进学生多样化成长；要改变单一的学习途径和方式，引导学生利用人工智能开辟学习的新领域、新赛道，采用多样化的学习方式进行深度学习，培养复杂性思维；要改变单向灌输、机械训练的做法，引导学生利用人工智能主动学习，激发好奇心、想象力，学会发现、研究并创造性地解决问题；要鼓励教师采用先进的方法改进教学流程，创造灵活多样的教学方式，实现师生共学共享，建立合作共进的新型师生关系。

我们应该拥抱这样的信任：人永远由人来培养，人工智能时代更要弘扬人类特有的精神。人类是人工智能的总开关，师生是人工智能的主人。尽管人工智能越来越发达，但我们坚信，它永远不能代替人类的一切；尽管人工智能越来越聪明，但我们坚信，人类的智慧也会不断生长、发展、提升。人工智能时代，育人永远是教育的总主题。AI将会为数字人注入所谓的“灵魂”，为此我们更应创造以人为核心的智能教育，塑造学生的灵魂，培养人更为真挚和深沉的情感，弘扬人类特有的精神。试想，假若人类消亡了，人工智能还有存在的价值吗？

所有拥抱的信任都聚焦在教师身上，落在教师的肩头。为此，教师要真诚地拥抱对人工智能的信任，要更关注、学习并积极使用人工智能，不断提升自身的数字素养，成为真正的智慧型教师。而学校管理者、家长和社会更要真诚拥抱对教师的信任。在这样的拥抱信任中，中国教育改革必定具备更强大的涌现力，也会迎来更加美好灿烂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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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

《中小学管理》2024年第5期 · 随想录

文章编辑：王淑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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